湖南省職業(yè)病防治院，身上插著管子的塵肺病人羅吉光。(資料圖片) 記者 龔磊 攝
新聞背景
湖南塵肺病人居全國首位 安化石門攸縣是重災區(qū)
塵肺病是一種由于長期吸入大量細微粉塵而引起的以肺組織纖維化為主的職業(yè)病。主要集中在煤礦、鉆石切割等粉塵較多的領域。
湖南是中國“有色金屬之鄉(xiāng)”和“非金屬之鄉(xiāng)”，也是塵肺病的高發(fā)區(qū)，發(fā)病率連續(xù)四年排全國第一 ，益陽安化、常德石門、株洲攸縣等都是重災區(qū)。截至2011年，湖南累計報告塵肺病例62420例。根據中國疾病預防中心內網數據，湖南累計上報塵肺病人數6萬多人，按照10%的診斷率計算，湖南塵肺病人數至少有60萬。
為救助塵肺病人，2011年6月，著名記者王克勤聯合中華社會救助基金會共同發(fā)起了“大愛清塵·尋救中國塵肺病農民兄弟大行動”，專項救治在死亡線上苦苦掙扎、缺失救助與關心的塵肺病農民。
塵肺病，3年前，曾因農民工張海超的“開胸驗肺”，讓這種職業(yè)病廣為人知。3年后，依然銘記這個詞及其所帶來的痛楚的人，只剩下那些仍在粉塵中求生的農民工，以及人數有限的公益志愿者。更多的人，回到了自己平靜的工作和生活中。
然而，塵肺病人的數量卻絲毫沒有放慢增長的腳步。截至2011年，湖南累計報告塵肺病例62420例，更加可怖的是，與大量的“未報告”病例相比，“報告病例”只是冰山一角。據不完全統計，全國塵肺病人數量已達600萬。
2月20日，一份來自救助塵肺病農民工公益組織“大愛清塵”的建言書重新將“塵肺病”展現在了公眾的視野下。發(fā)起人呼吁，希望將這份建言書捎上即將召開的全國“兩會”，救救塵肺病人。
■記者 洪雷 實習生 馬力
他們
去世前他一遍一遍地重復“我不想死”
本報記者曾經探訪過塵肺病人的生活，在病魔的陰影之下，幾乎每一個病人的家庭都在上演著一幕汲汲求生的故事。
已經去世的邵東縣界嶺鄉(xiāng)虎溪村村民彭連喜13歲就開始跟著父親在礦上挖煤，做了將近30年。他曾經是礦里最優(yōu)秀的礦工，當過排長，甚至還救過人，受到了政府表揚。2006年，他開始覺得身體不適，最終被確診為塵肺病。
患病后，妻子劉葵英在株洲一家服裝加工廠打工，剛開始每個月能賺1000多元，后來加到2000多元。病情嚴重的時候，彭連喜只能躺在床上，劉葵英每天要給他喂飯、擦臉、洗澡，晚上下班了帶他去醫(yī)院吊水、吸氧，每次病發(fā)至少要持續(xù)半個月時間。就這樣，劉葵英帶著他在倉庫的角落里住了6年。
妻子說：“多活一天是一天，當了房子也要給他治病。”
去世前，彭連喜一遍一遍地重復：“我不想死，我還年輕，還有好多事情沒做。”
她說：新的一年，只希望老公能好好的
春節(jié)前，邵陽市城步苗族自治縣南容鄉(xiāng)新寨村村民羅吉光從長沙給在廣東佛山打工的妻子打去電話，說他患上了塵肺病，需要在肺部插管，抽出里面的氣泡。這個消息讓這個家庭的新年始終籠罩在一種沉重的氣氛當中。
羅吉光2002年開始在廣東惠州一個采石場打風鉆，大部分時候是干鉆，揚塵很多，有的時候甚至睜不開眼。
得知老公攤上這病后，妻子江華平在床前照顧著羅吉光，抹掉悲傷的淚水，她說，新的一年，只希望老公能好好的。
彭連喜和羅吉光都沒有放棄生的希望?？墒?，令人悲愴的現實是，塵肺病的救治除了需要大把的錢外，在醫(yī)學上手段也非常有限。若不進行類似“大容量肺灌洗”的救治， 胸悶、呼吸困難將無時無刻不纏繞著塵肺病人，直到石化的肺停止呼吸。“被活活憋死”是塵肺病人將要面臨的殘忍卻真實的人生終結，很多患者都是跪著死去的。
呼聲
“塵肺病到了集中爆發(fā)的時期，大部分患者病無所醫(yī)”
請代表委員為塵肺病人代言
“我們這里有一份解決塵肺病農民工醫(yī)療和生活救助問題的建議，能不能幫我們聯系一位愿意提交這份建議的代表或委員，這是關乎在死亡線上苦苦掙扎的600萬農民兄弟的生命的事情!”2月20日晚，記者接到了來自“大愛清塵”管委、湖南區(qū)負責人戴春的電話。
當天，大愛清塵發(fā)起人、著名記者王克勤也在微博上發(fā)起倡議，“尋找熱心的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為掙扎在生命線上的塵肺病人請命!”
“塵肺病到了集中爆發(fā)的時期”
記者了解到，戴春和王克勤提到的這份名為《關于切實解決塵肺病農民工醫(yī)療和生活救助問題的建議》長達萬字。死亡威脅、生活窘迫、醫(yī)保缺失……這些是這封長達萬字的建言書中描述的塵肺病人的生存現狀。
建議書稱，塵肺病到了集中爆發(fā)的時期，不斷有患者發(fā)病和死亡。根據“大愛清塵”湖南志愿者調查的信息，僅益陽安化縣清塘鋪鎮(zhèn)1000多塵肺病人，其中三期約150人，二期600-700人，二期和三期患者已經集中發(fā)病……塵肺病發(fā)展到二、三期，病死率很高，如不及時救治，整個鄉(xiāng)鎮(zhèn)和村莊，都會被死亡的陰影籠罩。
“大部分患者處于病無所醫(yī)的狀態(tài)”
與此同時，調查顯示，塵肺病患者發(fā)病年齡在30-50歲之間的占到總人數的90%以上， 都是家里的經濟支柱。他們患病后喪失勞動能力，家里斷了生活來源，而巨額治療費又使塵肺家庭不堪重負，傾家蕩產。
由于大部分涉塵企業(yè)屬鄉(xiāng)鎮(zhèn)小企業(yè)，沒有為職工繳納工傷保險，致使農民工得塵肺病后不能通過工傷保險基金得到醫(yī)療救助。而塵肺病也不在新型農村合作醫(yī)療保障范圍內，大部分塵肺患者處于病無所醫(yī)的狀態(tài)。
“光靠公益組織終是杯水車薪”
此外，職業(yè)病診斷、鑒定和賠償程序十分繁瑣，塵肺患者很難拿到職業(yè)病診斷證明，還有很多企業(yè)都關閉或轉賣了，找不到責任雇主。要走職業(yè)病賠償程序拿到工傷診斷，享受職業(yè)病待遇，有很大困難。
作為救助塵肺病農民工的民間公益組織“大愛清塵”到目前為止，僅在湖南區(qū)已經救助了8期塵肺病患者，共224人?？墒?，200人相對6萬人，差距如天壤。戴春說，要讓塵肺病人活得有尊嚴、有希望，更多地還是要靠政府的政策，要加強對企業(yè)的監(jiān)管，落實對塵肺病人的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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